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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黄米糕
■靳玲
母亲在南方生活了几十年,依然喜欢吃家乡的黄米糕。
母亲小时候,家里姊妹多,生活贫穷,要吃顿黄米糕,得家里有悲喜之事,或者来了尊贵的客人,不然就得等过年。黄米糕成了母亲心心念念的美食,年纪越大,在她心里越重,最近又念叨几次。
炸黄米糕很繁琐,之前她再念叨,我都只是哄哄她,说等我闲下来给她做。跑菜市场买两个糯米糕,母亲咬一口就放一边,说没有家乡味。看着母亲向往的样子,我不忍再哄她,在网上买了上好的黄米面、胡麻油,做好母亲爱吃的老红糖豆沙馅,备用。
一早起来,我按母亲教的方法,先在黄米面上洒水,用筷子搅成碎絮状,然后在笼里铺好笼布,把搅好的黄米面撒在笼布上,铺成厚厚一层,再盖上锅盖,蒸一刻钟。雾气从锅盖与锅的缝隙处挤出,开始小,后来大,想弥漫开来,却被油烟机吸入深邃的排烟管内。尽管如此,有一缕机灵的雾气还是逃窜了出来,一股淡淡的香味在厨房飘了飘,便软塌塌地消失了。
蒸好,揭锅,雾气四散,根本不听油烟机的“呼唤”,香味迫不及待地四处飘散,冲进母亲的鼻腔。母亲迈着“嗒嗒嗒”的小碎步走进厨房,啥也没说,咽了咽口水。我搂住母亲肩膀说:“等会儿就让您吃到老家的味道。”母亲脸上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有回忆、憧憬,还夹杂着欣慰。她看着锅里蒸的黄米糕,眼里有亮闪闪的光。
我用两只手兜住笼布,把蒸好的黄米糕倒进准备好的蓝花瓷盆里,在盛满凉水的碗里浸了浸手,赶紧开始揉面。母亲说凉了揉不均匀,不细腻,口感就不好。我忍着烫,手再浸水,再揉……光滑的黄米面团躺在蓝花瓷盆里,美滋滋地做梦呢。
我把油倒进锅里,接着从大面团上揪下一个小面团,用两只手来回压扁,再把豆沙馅放在中央,将四周的面皮收回,捏紧,揉圆,再压扁。随着油温升高,胡麻油的香味醇而浓,一个个小太阳似的黄米糕被放进锅里,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散发出一阵阵香味。
母亲拿起筷子,翻锅里的黄米糕,动作还是那么麻利。母亲这双勤快的手,为姥姥一家子缝缝补补、做饭洗衣;为我爸和我们姐弟丈量衣裤、洗洗涮涮;又为我女儿操心劳神。母亲边翻边说:“闻着就香。”
片刻,一小盆黄米糕就静静地坐在灶台上了。母亲夹起一个,咬一口,慢慢品着。家乡的味道,比那时更纯、更香、更好吃,根本没变。母亲欢喜地夹几个放碗里:“这几个我得留着,慢慢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