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罐头的叮当夏天

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

我知道了
上一期 下一期

内容详情
返回该版首页

荔枝罐头的叮当夏天

■川川

小时候,荔枝是稀罕物儿,第一次品尝荔枝,是亲戚送的荔枝罐头。

那次我妈刚做完结石手术,平日走动频繁的亲戚都知道她爱吃甜食,病房的床头柜上,很快放满了她平素爱吃的各式糕点。唯有我妈刚参加工作的侄子最为特别,他带来两瓶用红色网兜装着的荔枝罐头。他小心地把罐头从网兜里掏出来放在桌上,玻璃瓶子发出轻微脆响。大人们在寒暄,我们小孩的注意力却全在这两瓶罐头上了。透过清亮的玻璃瓶,能看到里面鲜活的荔枝果肉莹白如雪,糖水清澈透明。果肉在其中若隐若现,仿佛一颗颗珍珠在水中漂浮。我们姐妹俩垂涎欲滴,但客人还在,不好意思开口打开来吃。即便客人告辞离开后,想吃罐头依然要等机会。大人们习惯了节俭,客人带来的礼品要珍藏很长时间。

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和我妹已经用目光把这两瓶罐头“盘得包了浆”。两瓶罐头后来放到家里的柜顶,我们看了又看,一次次想象又不断补充着它的味道。想要让我妈打开罐头并非易事,那时候的水果罐头是家里的金贵物,非得赶上头疼脑热或是捧回100分的试卷,才有机会一尝。终于等到“六一”表彰大会——妹妹第一批次加入少先队,我也捧回优秀少先队员的奖状。回到家里,妈妈眉开眼笑地拿出荔枝罐头作为奖励,我和妹妹趴在桌上,口水流下三尺长。

罐头好吃盖难开,开罐的艰难任务落在爸爸身上。装荔枝的罐头是老式的广口矮胖玻璃瓶,为了保证罐头的密封性,厂家将盖子铆得特别紧。爸爸双手半握拳,像拧螺丝一样使劲拧盖子,再将罐头倒过来,在底部“咕咚咕咚”一顿拍,最后抄起平口螺丝刀小心翼翼地在瓶口边缘撬动,耐着性子,软硬兼施,终于,“扑哧”一声闷响,糖水裹着果香突然涌出来,我们兴奋不已,爸爸顺势掀开了盖子。

打开罐头的那一刻,甜丝丝的味道弥漫开来,未用嘴尝,鼻子已率先判断出荔枝的甜美。一个个去核的荔枝果肉厚实饱满,洁白无瑕,新鲜得就像刚切下来似的,又因在糖水里浸泡,看上去晶莹剔透,闻起来果香诱人。接过妈妈递来的汤勺,我故作镇定地舀了一勺,轻轻咬上第一口荔枝。果肉绵甜细滑,水果的甜加上糖水的甜,顿时让人口舌生津,甜美翻倍,幸福感爆棚。妹妹迫不及待地在一旁问,甜不甜?我一个劲地点头,赶紧把汤勺给了妹妹。

荔枝罐头的口感让人惊艳,清甜中带着一丝凉意,让我有些不忍咽下,要在口腔里多含一会,细细品味,生怕这份味蕾间的奇妙感觉逃走了。在这回味的瞬间,汤勺又转给了妈妈,再转给了爸爸,他们浅尝一口,又把勺子转给我和妹妹。

你一勺我一勺分吃完荔枝后,我和妹妹小心翼翼捧起玻璃罐,你一口我一口,把剩下的糖水一小口一小口抿在嘴里,相视而笑,满脸陶醉。

如今,随着物流的发达和物质的丰富,吃上新鲜荔枝再不是什么难事,荔枝罐头也可以直接网购,而我却一直怀念那一口甜丝丝、清凉凉的滋味。我怀念的不是罐头,是那个把甜蜜拉长成永恒的夏天,是家人围坐分食时,连糖水都喝得叮当响的小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