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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春雨以后
■章铜胜
周末的早上,在阳台上扫落叶时,发现花盆里的土发白,用手捻了捻,显然是有些干了。冬末春初,花盆里的花草消耗水分少,我怕水浇多了,容易冻坏花草的根,并不常给它们浇水。我问妻子,要不要浇些水。她说,天气预报上说晚上就要下雨了,现在就不用浇水了。
离开阳台后,我心里一直记挂着一件事情,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感。到了夜里,外面起风了,我将打开的窗户关上些,只留下一条窄窄的缝隙,以便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风声渐紧,天也更暗了,不一会儿,就听到雨点打在雨篷上的声音,声音不大,也还是稀疏的。不久之后,雨声密了些,雨点也柔了些,有了绵绵密密的春雨的意味了。听着外面的雨声,我的心也受到某种肯定般,安然笃定了许多,也宁静了许多。而对于盆中的花草来说,细密雨水的滋润,远比浇水要好得多。何况这还是立春后的第一场雨。我在想,花盆里的花草正在等着这一场春雨的浇灌吧。
这几天,时阴时雨,趁着雨停的间隙,总想要出去走走。即使坐在车上时,也要努力地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草木,希望发现雨后和往日不太一样的地方。一场雨后,枯黄的草地湿湿的,黄得更柔软些了。香樟之类的常绿树,被雨淋后,收起了昔日的疲态,显得略微精神了些。路边的一棵红梅开得正艳,有一些花瓣落在了树下,有画意。远处的油菜地里,泛着绿色的油光。村庄和人家在湿湿的雨下,清新而又明朗。看着窗外的风景,我仿佛也受到了某种感染,喜欢上了车外所见的,那些熟悉的一草一木、一村一舍,喜欢上了留在车窗上的雨滴,看着它们从车窗上一点点地汇聚成流,然后迅捷地滑落,心里也有了熟悉变幻的欢喜和涓滴成流的快感。
午后,在凤凰山间散步时,看见地里凤丹的芽又长大了一些,长得长的,快有两寸了,短的也近一寸了,粉嫩的浅红,在褐色的枝顶,煞是好看。希望就是在第一场春雨中,悄悄萌发的吧。草木的姿态,有时候,竟是那样的可爱。
山下的那片野地上,草是贴着地面生长的,很少见到长得高一些的草,甚至连蒲公英也少见。立春以后,每一场雨后,都能看见几个拎着小篮或是袋子,蹲在地上捡地皮菜的人。他们离得不远,各捡各的,大概也在闲聊着什么。在春天雨后清凉而湿润的空气里,看着远山和遮没山顶、缠住山腰的雨云,从地上一点点地捡湿滑的地皮菜,感觉应该是不错的。
低头寻找地皮菜时,还会看见荠菜、塌苦菜、地丁之类的野菜,也会看到细如牛毛的草叶刺破湿湿的泥土,冒出头来,它们小心地东张西望。在第一场春雨之后,露出那样新奇的眼神看着我们,就像我们也会在雨中四处搜寻它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