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玉明

秋天的栾树很有特点，容易辨识。远远望去，下半截绿着，上半截或金黄或浅红或枯黄。

夏末秋初，栾树花开。因其高大，我每日骑车从树下经过，都没知觉它开了花。等到细碎的花瓣飘落下来，铺一地金黄，我抬头向上看才发现，栾树早已开出黄花。栾树虽大，花却特别小，细碎如米粒。但数百朵小黄花聚在一起，竟能组成一个长达50厘米的伞状圆锥花序。大花序遍布每个枝头，覆盖整个树冠，极为醒目。栾花凋落时，宛如金雨洒落，故栾树又有“金雨树”之美称。

栾树的花期很有意思。暑期，我在小城图书馆前看到栾树开花，驻足良久。新学期开学后，在学校的食堂前，我又看到栾树下满地金黄。当时我还纳闷，栾树的花期不是早过了吗？难道是记忆出错，误将去年的栾花记成了今年？还是栾树花开二度？

后来我看到一个资料，说不同地点的栾树花期是不一样的，哪怕两地相距很近，甚至是并肩长在一起的两棵栾树，也可能花期不同。有的相差一两个星期，有的竟相差一个月。一棵栾树开花了，旁边的一棵却不着急，不为所动。有些草木看到旁边的开了花，便按捺不住，一呼百应，争先恐后，争奇斗艳。栾树真是特立独行，好有个性。

栾树的果实更有意思。栾花凋落后，开始结淡红色的嫩果。因其淡红色，我一直误以为是花。有栾枝垂落下来时，我揽一枝细看，才发现它不是花的模样，但也不像是一颗果，更像一片淡红色的嫩叶。等其稍大点，我再去看，原来它的果壳是由3片粉红色的叶围在一起形成的。书上说，栾果为蒴果，果壳膜质，似叶。它的果壳并不严实，四面漏风。我轻轻掀开果壳一角，朝里观望，果壳内分3室，每室都是阔大的，中间生有两颗豌豆大小圆球形的种子。看到栾果的模样，我想起曾穿过的一种背心，它前有一块布，后有一块布，两边用带子扎住。不过栾果是3张叶罢了。不像花生、核桃、桂圆的果壳，全都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根本看不到里面的种子，它的果壳是镂空的，这种果壳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整个栾果，近看像极了一只只红灯笼，远看更像是一簇簇红花朵。宋贺铸诗：“鼓声迎客醉还家，社树团栾日影斜。共喜今年春赛好，缠头红有象生花。”这是将栾果误认成栾花的错觉。《植物名实图考》“绛霞烛天，单缬照岫。先于霜叶，可增秋谱”，也是描写栾树秋天时繁果似锦的场景。栾果开始是红色，成熟后是黄色，最后是褐色。因为果壳是膜质的，又因里面的种子不大，栾果轻飘飘的，悬在枝头，随风摇动，终冬不落，也难怪许多人又将它当成枯叶。成熟的栾果在枝头风干，微风吹动时，会相互摩擦，哗哗作响，有人又称它“摇钱树”。

在古时，栾树的地位很高，名气也很大。唐朝张说诗中“风高大夫树，露下将军药”的“大夫树”即指栾树。古书云：“天子坟高三仞，树以松；诸侯半之，树以柏；大夫八尺，树以栾；士四尺，树以槐；庶人无坟，树以杨柳。”古人宣扬等级观念，人去世后坟头植什么树，是有讲究的，帝王坟头栽松，大夫坟头栽栾树，平民只能栽柳。

栾树以其极具个性的典型特征、多变的树冠色彩，渐渐成为城乡园林绿化的宠儿。如今，大街小巷、公园景区、道旁旷地，均可见其美丽倩影，我们得以一饱眼福，一睹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