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或者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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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或者出发

■祁智

南京南站的路灯,是清晨6:00熄灭的。

5:59,出租车拐上玉兰路,宽阔的大道正对着乌蓝的天幕。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高悬在半空。路灯像一颗颗明珠,勾勒出玉兰路和远处弧形连接坡道的轮廓,好像一条蜿蜒通向云间的天路。

出租车司机姓顾,年纪不大,情绪很高。他告诉我,昨晚半夜到,盐城来回。他想好好吃一顿早饭,平台又给他派活儿,送我去高铁站。我问他累不累,他没有直接回答,说,生意不好做哦,肯吃苦,总有收入。

正说着,路灯和景观灯“唰”地同时熄灭。梦境一样的宫殿,突然变成一座巍峨、端庄的仿明代建筑。柱廊、斗拱、双重屋檐清晰可见,直线方正刚毅、曲线简约优雅。眨眼工夫,它的顶部和左右,有了新鲜的光亮。这是告诉我,它的身后,正酝酿一场轰轰烈烈的日出。

一个早起,让我看到了5:59到6:00之间,一秒钟的奇幻跳动。

我在北广场出发楼层下车。白天,这个地段车多、人多,会出现短时拥堵。但是,这个时候通畅无阻。一对矍铄的老人,从私家车下来。我问他们去哪里,奶奶用南京话告诉我,他们昨天傍晚到南京,晚上给孙女过10岁生日,今天早上回上海。

“不多住几天啊?”我问。

“阿拉有事体呀。”爷爷用上海话说。

奶奶说,她是南京人,爷爷是上海人,她去了上海。儿子是上海人,儿媳是南京人,儿子来了南京。两代人,离不开的沪宁线。过去车慢、班次少,现在车快、班次多。

“电脑刚打开。”奶奶指着爷爷的手提包说,“没打几个字,到站了。”

我们闲聊的时候,人突然就多了。出租车道、社会车道,一辆车接着一辆车。还有许多人是从下面“冒”上来的。进站的闸口全部开放,还是排起了一个个队伍。一个小伙子把行李举在头顶,偏着身子向里挤:“对不起,车要开啦。”大家侧过身,让他“冲”。他过闸机、过安检、过大厅,踏上电动扶梯向上快跑,一气呵成。

我从出发平台坐扶梯下至到达平台,宽阔的大厅有些空荡冷清。进口处有两个保安。一个保安热情地告诉我,7:00左右,这里就会人来人往,一直持续到半夜过后。这我是知道的,南京南站是中国第一个通过垂直换乘实现真正零换乘的交通枢纽。到站的、接站的,还有上出发楼层的、下地铁楼层的,潮水涌动,每一个人都是一条畅游的鱼。另一个保安始终有一眼没一眼地盯着我鼓鼓囊囊的衣服口袋。我掏出保温杯,喝了一口。他立刻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走出大厅,穿过一马平川的北广场。天已经大亮。南京南站,这座华东地区最大的交通枢纽,建筑雄伟、气魄宏大,既有中国古典建筑的壮美,又有现代化铁路车站的恢宏,还有古都南京的神韵。我无数次进出,竟是第一次端详。

“呜——”“呜——”声声鸣笛,在春天的早晨传出很远。我听不清哪一声是抵达,哪一声是出发。但是我知道,都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