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毛豆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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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毛豆香

■马雪芳

我与毛豆的情结,可以追溯到50年前读高中的时候。

1976年,我在家乡的莫城中学读书。读初中时,午饭是回家吃的,因为学校没有食堂,且离家较近。等到读高中,学校在莫城镇上,离家太远,午饭只能在学校解决了。我每天早上去上学,就在米窝里抓几把米放进刻有自己名字的铝饭盒,吃多少抓多少。到了学校缴一分钱蒸饭费,把铝饭盒交给厨房里的师傅,码在屉格里。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全校学生都急切地冲向井台边那几溜一字排开的屉格,取回自己的饭盒,再赶到食堂窗口排队,花两分钱往饭上打两勺咸菜汤或冬瓜汤,最后走向走廊或操场——学校食堂没有大厅,每人直接从裤袋里抽出一双筷子,“哗哗哗”地扒起饭来。

那时没有双休,只有单休,一个月最多要上25天课,午饭即使只打个汤,加上蒸饭费,也要花上八角多钱。有时,父亲到月底忘记给我蒸饭费和菜金,我只得向家庭富裕点的同学借一两角钱——借钱的尴尬滋味,只有借过的人才有体会。家里确实也没有什么菜,桶里二三十个鸡蛋,是备着招待亲戚的。

深秋的一天傍晚,我帮着父母在田埂上割草,发现队里在深秋前收割毛豆后还遗留了很多落脚毛豆。眼下这些毛豆长得很精神,大而扁,因为两旁水稻遮挡,阳光照射不到,也不易被人发现。我一边割草一边采摘毛豆,等回到家,我把三四斤带壳毛豆的头尾用剪刀剪掉一点,用水洗净,放在灶头小锅里煮。一会儿,毛豆的清香就在灶间弥漫。这种香,似雨后树木与山石的混合香,又似晒干的新稻柴与青草的混合香,我猛吸几下,想尽量把这种香味留在身体里。

第二天,我在学校吃午饭,菜就是装在搪瓷缸子里煮熟的带壳毛豆。毛豆清香,微甜,纯糯,连着两三个星期,我都带着毛豆去学校。后来,我变换了一个法子吃:剥去外壳,把豆子放在搪瓷缸子里,撒点盐,倒点酱油和熬熟的菜油,花一分钱蒸菜费蒸毛豆汤吃。果然,这个吃法要优于水煮,汤鲜美、毛豆子更糯,吃饭也有汤喝了,我甚为得意。

那时我十七八岁,上课上到10点多钟,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怎么办?没有饼干,没有面包,唯一的办法就是熬一熬。后来,我想到了毛豆,每天去田埂上多割草半个小时,多收获些毛豆。我把带壳毛豆煮熟后摊在匾子里,再把毛豆放在井台边洗衣台上晒。然后,把晒干的毛豆剥好,装一点在口袋里,等到上午课间肚子饿了,就从口袋里掏出些毛豆子吃。毛豆既是零食,更是粮食。肚子的饥饿感一旦被抵御,听课效率就更高了。有时我和几个坐在周围的同学共享毛豆,他们对我也颇为感激。我想,自己后来之所以能顺利考上中师,与毛豆不是没有一点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