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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少年
■ 王国梁
走在郊外小路上,有个骑自行车的少年从我身边飞一样掠过。望着他的背影,我忽然觉得他那么像当年的我……少年时,我经常骑着自行车飞一样满世界闯荡,像一只生出双翅的大鸟般自由自在。
那年姐姐出嫁,买了新自行车,平时骑的旧自行车就归我了。那是一辆飞鸽牌女式自行车。我只用半天就学会了骑自行车,几天后技术就相当娴熟了,它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任由我掌控。
事实上,我确实把自行车当成了自己的翅膀。那时,乡下见不到汽车,路上很安全。我最喜欢来个“大撒把”,就是骑车时双手离开车把,张开成大鸟的姿态,只用双脚控制平衡。这是我的炫技动作,越是人多的时候,越是喜欢炫技,从未失手。有一次,我又“大撒把”,邻居看到了,向我父亲告状,说哪天摔疼我就老实了。父亲说:“不管他,疼是他自己的事。”有了父亲的“宽松管理”,我骑自行车更加胆大。
有了自行车,我满世界跑。镇上、县城、市里,我脚蹬自行车,随心所欲。一场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让我快意无比。人大概都有着一种心理,自如地掌控某种东西,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世界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市里离我家有30多里,一次,我骑上自行车就朝市里奔去。无需大人引领,我独自去探索未知的世界,特别过瘾。
我在城里见到了很多前所未见的事物,这让我更加向往外面的世界。照这样下去,我骑着自行车就可以环游世界。我买了一根雪糕,用脚撑住自行车,斜倚着身子,在城市的街角边吃边看风景。城市真气派啊,人那么多,楼那么多,自行车也那么多。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母亲听到我放自行车的“咣当”声,也不问我去了哪里,只招呼一声:“开饭了,赶紧吃饭!”
那个自行车少年真心觉得,自己的生活自己掌控,就像掌控自行车一样潇洒自如。
有一年,我去县里参加抽测考试,认识了一位山区的同学。后来我们俩经常通信,暑假时他邀请我去他家玩。我想都没想,骑上自行车就走。我觉得有了自行车,等于有了腾云驾雾的本领,再远的路也不怕。他家离我家有50里路,还有很多崎岖的小路。我骑着自行车,一路走一路打听。骑累了,我就趴在车把中间继续骑。中午时分,我终于找到他家。他的父母觉得不可思议,直夸我了不起,是个男子汉。那次,他母亲还为我做了丰盛的饭菜。下午,我跟他们一家人告别,骑自行车回家。100里路,我一天跑了个来回。第二天我觉得屁股特别疼,仔细一看,大腿根都磨出血了。母亲见了,跟父亲抱怨说:“这小子越来越野了,你可管管他吧!”
父亲这才给我“约法三章”:一是限定骑行范围和时间,二是牢记安全问题,三是每次骑行出门必须报备。最后父亲加上一句:“满足这三条,随便骑!”
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个骑自行车的少年有了闯荡天下的勇气。天不怕,地不怕,只要心中有一双想飞的翅膀,就可以飞到梦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