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开中学的“沙坪坝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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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开中学的“沙坪坝岁月”

——读《巨流河》有感

■戴荣

《巨流河》

齐邦媛 著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随着百岁老人齐邦媛的离世,她80岁时写成的《巨流河》再度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这部书既是一部传奇的个人史,也是一份救亡图存的家国记忆。其中关于抗战时南开中学在重庆沙坪坝办学的一段内容,仍能给当今的教育工作许多启迪,因而引起了我的强烈兴趣。

有什么样的校长

就会有什么样的学校

日本人占领东北后,便以天津日租界为基地,向华北伸展侵略的魔掌。南开中学校长张伯苓深知局势危急,早在1936年就到四川觅地建立南开中学分校。卢沟桥事变后,南开是第一所被日本人炸毁的学校,也是第一所在后方以长期抗战为信念重建的学校。在沙坪坝的8年,张伯苓住在校园宿舍,每天早上拄杖巡视,看到路旁读书的学生就过来拍一拍肩、摸一摸头,问衣服够不够,吃得饱不饱。

据齐邦媛回忆,南开中学在抗战最艰困的8年里,教育了数万青年,每个学子几乎都是张伯苓精神的传承。张伯苓创业立世全靠“中国不亡,有我!”的爱国精神,他就是“巍巍我南开精神”的化身。同学们每天都可以看到他高大的身影挺胸阔步地行走在校园。不论前线战况如何胶着,日机轰炸多么猛烈,在张伯苓的带领下,全校师生都坚信中国不会亡。

有什么样的教师

就会有什么样的教育

南开中学吸引了许多由北平、天津来到重庆的优秀师资,他们响应张伯苓号召,住进沙坪坝校园的津南村。直到抗战胜利,8年间很少有人离开。

齐邦媛说,津南村住着许多南开人津津乐道的传奇人物。如“数十年令我追忆难忘的国文科孟志荪老师,最让学生害怕的冷艳数学老师张亚丽,还有校务主任喻传鉴的两位女儿,从美国留学回来也在南开任教,‘大喻’教英文,‘小喻’教理科”。

当时初一到高三国文教科书主编者就是孟志荪老师。初中选文由浅入深,白话文言并重。高中语文课本则是中国文学史的文学精选,详细讲述各时期的文学发展。孟志荪教高二那一年,开创了中学课程中少见的选修课,有高二全校的诗选,高三的词选。齐邦媛说,中国文学史中重要的佳作她那两年都背了下来。

地理科的吴振芝老师教初中的中国史,提到台湾时叫学生记得“鸡蛋糕”(基隆、淡水、高雄)。她教世界地理,常带一本本又大又厚的“洋书”,给学生们看世界各地图片,开阔学生们的眼界。

一位国文学得很好的同学毕业考物理交了白卷,在卷子上写了一首词言志,自思是毕不了业了。魏荣爵老师在评卷时也写了四句:“卷虽白卷,词却好词,人各有志,给分六十。”这位同学后来考上西南联大法律系,毕业后又到北京大学教书。

有什么样的课程

就会有什么样的学生

据齐邦媛回忆,南开向来注重国际性,英文教材难度很大,数理化科目要求甚严,连体育也是全国闻名。每天下午3点半,教室全部锁上,每个人必须到操场参加一种球队,除了下大雨,每个人都要天天练球、比赛。齐邦媛在饱受嘲笑之后,也由“靠边站”的后备垒球球员升为班队一垒手,初三那年还成为女中田径队的短跑、跳高、跳远选手。有位老师称齐邦媛跳高、跳远像没事似的,“飘”一下就过去了。齐邦媛说:“至今60多年,我仍记得跳远跃入沙坑前短发间呼啸的风,一个骨瘦如柴的15岁女孩,首次觉得人生活着真好,有了生存的自信。”难怪张伯苓说过:“不懂体育的人,不应该当校长。”

南开中学除了读书风气盛,才艺、社团活动也很多,校内常有各种合唱团、辩论赛。一次有齐邦媛参加的高二辩论赛主题本来是“男女生的读书趋向”。张伯苓看到贴出的海报说:“都什么时候了,天天跑警报,还教孩子们辩论这‘没有出息’的问题。”他立刻指导教师们把主题改为“美国会不会参战”。

所有这些,或许就是成就南开中学的主要原因。读完《巨流河》,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南开出了那么多著名的校友,取得了那么辉煌的成就。

(作者系泰州市教育局四级调研员、发展规划处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