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雪芳

不久前，我路过读高中时的母校原址。我的母校是常熟市莫城中学，在20世纪90年代末已迁址。如今偶然路过，我惊讶地发现原址南面教室旁边的一排大楝树仍在。楝树郁郁葱葱，上面粉红花儿开得正艳。望着一串串鲜艳的楝树花儿，我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多年前在这里读书的每个清晨，想起那时我每天在这排大楝树下复习功课的情景。

我们那时高二有两个班级，近百名学生，一间小教室容纳了约50个学生。每天天刚蒙蒙亮，同学们就到校开始早自习了。虽然同学们走进教室时没有一个是嘻嘻哈哈的，但总有接连不断的脚步声传到我的耳朵里，尤其是课桌椅的“脚”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常常打断我的思路。

于是，我开始寻找一处适合早自习的好地方。走出教室，忽然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麻雀、白头翁等鸟儿的鸣叫声传入我的耳中。原来这些早起的鸟儿全在南面教室旁的大楝树上开始了清晨大合唱。我脑中灵光一闪——这排楝树下不正是我早自习的好地方吗？

此后，每天天蒙蒙亮，我就会准时来到这排楝树下学习。草地上还有些露水，我就铺上一张塑料纸，坐在纸上开始复习。我把语文书摊在膝盖上，开始朗读课文。大约是鸟儿第一次听到下面有人的声音，本来鸣叫声很大，一下子减弱了不少。忽然，一朵楝树花掉在语文书上。楝树花五瓣叶片，花瓣狭长，粉红色，中间有一个紫色的花蕊。我索性把语文书合上，压一压，楝树花立时成为书签，留在我的语文书里，成为我高中生活永远的纪念。

日子一天天过去，有时，我按序背着《成语词典》上的成语，一阵微风吹过，楝树花瓣如花雨似的飘下来，落在《成语词典》上，落在我的衣服上。在大楝树下，我背出了整整一本《成语词典》。

有时，我坐在楝树下的塑料纸上，在鸟儿的鸣叫声里，背诵起笔记本上整理的数学公式来。鸟儿大概有点认识我了，鸣叫声几乎没有减弱。我随手抓过地上的一块碎片，嘴里一边背诵着公式，一边用碎片在地上划着。我发觉，边背边划，记忆效果特别好。

发现这一诀窍后，我又开始用碎片在地上默写起化学方程式来。渐渐地，鸟儿完全认识我了，不然鸣叫声怎么会与以前一模一样呢？突然一只大麻雀飞了下来，在我默写的一大片化学方程式上跳来跳去，接着一只白头翁也飞了下来……晨曦初露，楝树上的花儿开得鲜艳欲滴，鸟儿啁啾鸣唱，树下的我在干净的地上“沙沙”地划拉着化学方程式，七八只鸟儿蹦蹦跳跳地陪伴着我，这是怎样一个充满生命律动的画面啊！

时光荏苒，转瞬已是多年。至今，我仍然时常想起母校南排教室边上的这排楝树，它们陪伴着我度过了难忘的学习时光。楝树高大的姿态永远矗立在我的心中，鲜艳的花儿永远盛开在我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