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立英

临近周末，母亲给我打电话，提醒我回家给小区的阿姨们拿自家产的应季蔬菜。我笑着说：“这是已经坚持了几年的事情了，我都习惯了，不会忘记的。”

到了周末，我起了个大早，驱车三个多小时赶往农村的老家。到了家，母亲已经从地里回来，院子里摆着十几捆新摘的蔬菜。

“你肯定还没吃早饭吧，等会儿，马上好。”母亲边说边在灶台旁忙碌起来。不一会儿，新烙的饼，三菜一汤——新鲜的小葱、小水果萝卜、香椿芽摊鸡蛋、蛋花菠菜汤，就被母亲端上了桌子。看着就香，我在烙饼里夹上鸡蛋，拿起一棵小葱，蘸上豆瓣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慢点吃！慢点吃！”母亲笑盈盈地看着我。

“还是自己家种的东西好吃。”我边吃边说。

“可不是嘛，吃着新鲜。”她看了看地上那十几捆蔬菜，接着说：“一会儿，你帮我把这些一份一份单放着——你赵阿姨最喜欢吃菠菜和小葱，不喜欢吃韭菜；你李阿姨最喜欢吃小葱和韭菜；你陈阿姨什么菜都喜欢吃……分好，贴上记号，省得你卸车的时候，弄乱了。”

我一声声答应着，其实，不用贴记号，我心里也早记下了。

回去的路上，妻子打来电话，说小区的邻居阿姨们都围在我的家里了，而且如往年一样，大家都不空着手，给我家端来了她们的拿手好菜。我知道这是母亲长年累月积攒的人气。

记得母亲没到我们所住的小区之前，我和妻子都是朝八晚七的上班族，周末又经常加班，因而和小区的邻居几乎没有交集。但自从那个冬天，母亲来了之后，感冒稍好的她便在阳台上种了几样蔬菜——于是，谁家吃面条了，她便掐几根嫩的蒜苗送过去；谁家吃涮羊肉了，她便揪几根新鲜的香菜送过去……这一来二去的，她阳台上绿油油的小菜园，招来了邻居阿姨们的艳羡。本就因退休而感到寂寞的她们，一下子找到了感情的寄托，纷纷在自家的阳台上种起菜来。

这几年的冬日，在母亲住在我家的日子里，邻居阿姨们便和我母亲一起在自家的阳台上种菜；而到了夏天， 回到乡下的母亲，便会把自家菜园里种的应季蔬菜送给她们。

因为母亲的交往，近几年来，我和妻子也享受到了邻居阿姨们的厚爱。尤其是母亲回到乡下的日子里，阿姨们更是不时给我们送来美食，让我们在下班回家后，可以第一时间就吃到可口的饭菜。

想到我刚搬到县城的时候，曾经和母亲聊天，对母亲抱怨在高楼大厦间，邻里再也找不到亲近的感觉，当时母亲一边侍弄她的蔬菜，一边淡淡地说：“这种子啊，你得先种下，才能有苗，才能长大，才能成熟，这种菜如此，何况是人呢？”

那时候，我还不懂母亲话里的意思，现在全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