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敏生

冬日的旷野，是大自然的留白。

冬天的原野空荡荡的。远山用高低起伏的线条，勾勒出青山、大地与天空的界限，青砖黛瓦的村庄，在风中默立垂首，几缕青烟袅袅地在空中摇曳。清晨，红润的阳光照耀在村庄里，一只大黄狗，翘着尾巴，在村头来回转悠着，几只大红公鸡，在场院里觅食，一只红公鸡站在墙头，伸长脖子，朝着清空啼鸣。一条白亮亮的小溪，依偎着村庄；一畦畦冬白菜、蒜苗、香菜，展现出勃勃生机。

地头上，一丛丛野菊花，金黄的，洁白的，酒红的，尽情绽放。在阳光里，成群的蜜蜂在上面唱歌跳舞，它们将采完冬日里最后的花蜜，蜗居在蜂巢里过冬。这可能是北方的原野上冬日盛开的最后一种花，河水上冻后，它们将在寒风中慢慢枯萎。

初冬柿子红。田野里，山路旁，零零散散站立着几棵沧桑的老柿子树，枝头高挂着一串串红彤彤的柿子，宛如高挂着一串串红灯笼，在无垠的大地上留下了一抹嫣红。这也是北方原野上的最后一种水果。乡亲们将柿子红采摘下来，削掉外皮，串在树枝、藤条上，挂在屋檐下，让阳光晒，寒风吹，制成香甜爽口的柿饼。每次采摘，乡亲们都特意在树上留几颗柿子给路人和鸟雀。

冬日的旷野很静，静得看不见人影。寂静的田野，一望无垠地延展到天边，偶尔有几只鸟儿从头顶上的天空划过，河边的杨树林里，几片零星的树叶在风中“飒飒”作响。

此刻，最适宜一个人去行走。无人光临的旷野，极富美感和韵味。这世界那么大，那么多人，自己能拥有一处宁静的旷野，该是何等的美好。

置身于寂寥的旷野，人渺小到仿佛一个蠕动的黑点。冬日，殷红的阳光浸染在山梁上。近观，溪流在浅吟；抬头，飞鸟在盘旋；远望，山在沉思……旷野如画般由近到远延展。这时，一个人可以无限冥想，可以纵情歌唱，亦可以靠在坡下晒太阳打盹儿，或者背靠一棵大树，读一卷温情的散文集，让冬日惬意优雅的时光，从身边慢慢地溜走。

此刻，也适宜一个人静静地思考。回首来路，感叹人生的种种况味，思索来年春天将去往何处，或者，干脆盯着前方的地平线，从冬天开始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