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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月亮
■管淑平
当你身处北方,还未到日暮,你便会看到月亮早已在高高的苍穹冒出头来,伺机吞噬整个世界。这样的景致,是北方历来的特色,恢宏而磅礴。
和北方有所不同,南国的月色似乎总是与山水有缘。我的家乡重庆多茂林幽谷,山川相缪,郁乎苍苍,那月亮好似从远远的山脚边儿慢慢地长起来。我的老家门前是片竹林,屋后是片土地,土地的尽头是绵延的松柏林坡。松柏林侧,有溪水汩汩地流着。每至夜幕时分,我总能酣畅地观赏何为“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月下的故乡,和谐、充满意趣,清爽的晚风一阵一阵地亲吻着人的肌肤。一枚新月似一朵白梨花挂在穹宇,月华似水,一泻千里,给整个世界笼上了一层纱。在夏日的傍晚,我们听着蝉鸣,沐浴清风中,看着月色玉华般地洗濯着大地;在秋天的夜里,我们听着蟋蟀的欢歌,看霜花爬满草叶儿;在隆冬寒意袭来时,我们于月色溶溶里和家人围坐,聊着家长里短。离开故乡后,我曾多次独坐窗前,看着那一轮慢慢升起的月亮,但儿时那些有月光相伴的夜晚,才是我生命里最难忘的记忆。
月下的故乡其实并不静谧。春风温柔,夏风清凉,秋风瑟瑟,寒风凛冽。风,如一位高超的歌唱家,熟练地变换着韵律。秋日傍晚,金琵琶在幽幽私语,纺织娘在“吱—吱一吱”地忙着活儿;寒冬夜色,没有了虫鸣,俨然掉进了一个安静的大窟窿中,只见光秃斑驳的树干于寒风里摇曳。不过,最让我心动的,莫过于母亲那温柔的声音,于炊烟袅袅处,呼唤着我们晚归。
群山默默不语,溪水轻轻流淌,深邃的夜如帷幕般将它们悄悄包围。是的,是包围,并不是束缚,而是守护。生活在故乡的人,和谐朴实,互帮互助,是故乡最纯粹的地方。
今夜又见云间皎皎的明月光,只不过是在北方的冷仄寒冬里,我与故乡终究是隔山隔水,隔了千里万里。此时的月,虽然还是那么明亮,却并非故乡月,还是无法走进心里,到底我是个他乡客。月是故乡明,对于故乡、故土、故人,唯有一杯浓浓的乡愁可供我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