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艳

图为苏州市枫桥中心小学学生在校园中赏雪

德国哲学家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一书中以骆驼、狮子和婴儿来比喻人类精神的三种转变——精神变为骆驼，骆驼变为狮子，再由狮子变成婴儿。可以说，这个蜕变过程充满着斗争的魄力和创造的精神，不论是从个体精神境界来说，还是就更大范畴的人类精神生长而言，实际上都是对自我的超越，是向更高层级的进阶。

校长，作为一所学校的领导者、决策者、推动者，理应成为这三种精神的践行者。

首先是骆驼精神。在荒凉沙漠中行走的骆驼，坚毅、隐忍、谦卑且虚怀若谷，纵然身处困境，依然会扛起“生命所能承受之重”，心无旁骛，执著向前。“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骆驼的这种甘于奉献和吃苦耐劳的坚韧态度，源自强烈的使命感。使命是处于目标的上位，它要求校长深入地思考与回答：要办一所什么样的学校？培养什么样的人？如何把国家对未来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美好愿景变成生动现实？校长，不仅仅自己要做骆驼，更要引领、带动和激励教师们做骆驼。校长唯有将教育上升到“国家重任、国家使命、国家意义”的层面，唯有将教育提高到“要给学生什么样的人生”的站位，才能将这种理想、信念和价值观的宏大感传递给教师。当教师有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气度、襟怀与担当，便能在面对一系列新的挑战甚至是危机时还能够昂首阔步，持重笃行。当然，我们也要清醒地看到，骆驼精神往往让人只能听命于“你要如何”，大多以重复性的思维和实践为主，不会主动寻求改变，故要警惕墨守成规。

其次是狮子精神。拥有王者风范的狮子充满着智慧，生命力强劲，是探索创新的勇者，面对困境和问题，雷厉风行，主动“亮剑”，通过搏斗掀翻重负，寻求突破和自我解困，从而实现自身价值。创新需要勇气，改革需要胆略。一所学校若要拥有叫得响、立得住的特色品牌，校长不仅要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更要有谋略和胆识，能针对学校现状擘画宏阔的蓝图，着力建构学校的办学理念体系，系统推进治理体系的整体变革，尝试解决现实中遇到的真问题，敢为善为，当好教师的精神“标杆”。校长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在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取得新的突破，让自己的教育教学思想变得更有力量，被更多的教育同仁认同、信服并自觉地付诸行动。管理的成功就在于使每一个人都感到自己重要。校长要有意识地将狮子的精神品质注入教师的专业成长之中，用“推动自己，就是推动教育”的思想促使更多的教师精其术、专其业，主动求变应变；当教师有了狮子精神，就有了自立成峰的可能，就有了当仁不让的责任感和责无旁贷的主场感，就会主动地把自己变成解决问题的关键变量，从而全身心地投入教与学的变革之中，把教育的过程变成培育学生“生命自觉”和自我“生命自觉”的过程，在属于自己的天地中有所作为。很显然，这种出于主动、自觉的“我要如何”的内在动力正是师生和学校可持续发展的内核所在。

最后是婴儿精神。处于新生状态的婴儿，具有无限可能，寓意“完美的开始”，是创造新价值的力量代表。而这个阶段，也是心之向往的“我是”和“我在”的境地。人，唯有不断超越自我，才能发现未知的自己，最终成为“你自己”。“真正的高贵应该是优于过去的自己”，婴儿精神在校长身上最好的表征就是积极阳光、精神明亮，且不仅仅是自己独有，校长还要用自己思想的光芒点亮师生的精神世界，带动更多的师生去追寻确定不变的价值，既要看见那座属于自己的“意义之山”，致力于培养有人生意义感的学生，又要看见教育终极的“意义高峰”，看见当下需要冲顶的每一个“山头”，理解并拥有通过时间考验的一切真善美的东西。为此，校长须以价值驱动型学校的建设为路径，经由顶天的精神文化、立地的课程图谱、灵动的管理系统，在共同演绎的多姿多彩的校园生活中，创优天天向上的学校文化，推崇“今日之我胜过昨日之我，明日之我胜过今日之我”的理念，让师生们不断地发现自我价值，从而走上自我教育和自我发展的路途，让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最大化。一个人的行走决定一个人的存在，而一群人的行走可能决定一个时代的存在。校长有责任把推动自我进化的力量和推动更大群体进步的力量结合起来，以赤子之心点燃向上向前的发展引擎，努力成长为影响他人的“重要他人”，最大限度地促进教师的专业成长、家长的行为改变、学生的自主发展，并期望每一位教师、每一位家长用行动去影响更多的学生，成为更多学生成长过程中的“重要他人”。

综上可见，一位优秀的校长必须具备这三种精神，并在不同的阶段发扬不同的精神，才能为师生们的发展创设更具美感、更有朝气的“伊甸园”，更添智慧、更富创造的生活场以及美美与共、更为和谐的人际圈。纵向审视这“精神的三变”，就会发现这种进阶式的境界提升过程，有如庄子在《逍遥游》中所说的典故“鲲鹏展翅”——“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一个“化”字道破天机，任何质的变化和飞跃都需要深蓄厚养，需要勇气胆量，然后才是蓄势而动，一飞冲天。不难想象，走向优秀甚至是卓越的校长，化蛹成蝶的背后，应有这三种精神的迭代升级。

（作者系苏州市枫桥中心小学教育集团党委书记，江苏省特级教师，正高级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