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青春

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哦!

我知道了
上一期 下一期

内容详情
返回该版首页

舌尖上的青春

■南行兮

高中时候,特别能吃,饿得特快。也许是油水不够,食堂的饭菜明明是那么扎实的一大盘,下了肚没多久心里就馋得慌。

天天想吃的,特别是想肉吃。想得慌了,我就和好友小周买一种麻辣牛肉,七块五一小包,里面是一坨牛肉丝,油唧唧的。配料还有很多熟芝麻,一打开香味灌鼻灌口。香香辣辣的牛肉丝,吃得人欢呼雀跃。

馋和饿都解决了,心里充满了快活。但这种牛肉毕竟不便宜,无法常吃,我们很渴望出学校饱餐一顿,安慰我们那欲求不满的五脏庙。当年学习紧张,高一时学校让我们每周日出去活动7小时,到了高二改成每两周一次。那时正是我俩最能吃的年纪,每到第二周的星期五,就要畅想“搓一顿”的盛景。

终于熬来了周日,12点一下课,我们就往校门口冲了。市一中出门右拐直下,就是医院,挨着医院左拐有条巷子,巷子不长,但是饭馆子很多。我们独爱一家腊肉干锅店。这是两个东乡人开的夫妻档,老板和老板娘说话的腔调听起来很亲切,他们招呼人也热诚,在他家吃饭很是畅快。所以自从吃了第一回,我们就爱上了这里。

饭菜可口,重要的是便宜。15块钱一个人,就可以来一大干锅。我们的“饭搭子”是铁三角,我,小周,还有我表弟。三个干饭的猛人,排着往巷子里走,隔老远就对老板喊:“腊肉干锅!”

夫妻俩赶紧热炒快炒,切了肥瘦相间,晶黄赤红的老腊肉,用蒜苗爆香。乡村的土猪肉,脂肪极厚,爆出来一锅底甘香的油,然后把肉铲出来,用那油煎炒土豆片。恩施的马尔科土豆,肉质紧实,色如鸡蛋黄,被猪油炙出一层沁油的黄锅巴,冒着竹筒糯米香。

锅气当街翻滚,馋虫满腹游行。我们仨抓着筷子,眼巴巴望着灶台,浑身都在用力。

顷刻,肉倒下去回锅,加一点酸萝卜丝和花菜,被老板颠两下勺。好一锅香喷喷、热乎乎的干锅腊肉放在眼前,供奉着我们的嘴、我们的胃。老板蒸的木桶甑子饭,米煮得夹生沥干,放在木桶甑子里。甑子底部是厚厚透气的篾垫,米倒在篾垫上盖了白布隔水蒸熟。这甑子能让最差的米平添七八分甘甜的风味,蒸出来的饭粒粒洒脱,干爽柔韧,尽情散发着米的香甜。

我们用老板店里最大的碗,盛着冒尖的饭。把那焦焦的土豆片卷着腊肉和着米饭往嘴巴里扒,肠胃里宛如起了一阵龙卷风,片刻不停地把饭菜尽吸了下去。口中是油润鲜香,喉咙里跑着快意欢畅,肚子里驻扎着热乎满足。这一顿饭,我们三兄弟每人干了六七碗,只吃到锅底最后一片花菜告罄。吃完了以后,有一种“油饱饱”的意蕴,整个人仿佛从内到外被滋润着,就如同干旱了三个月的梧桐树被大雨浸泡洗刷,枝叶大放。我们就这样拍着肚子,从小巷往学校走,边走边聊着下一次再来吃的盛况。

那是十几年前独有的滋味,后来我们在小周的婚礼上吃酒席,谈到平生最畅快难忘的食物,不约而同想起了那条巷子和那锅腊肉。但我们都知道,就算我们现在重回到巷子,点同样的菜,也吃不出同样的味道了。

物质的匮乏,时间的紧张,青春的炽热,意气相投和恰到好处,才遇得到那种可以让人拍着肚皮狂笑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