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刚

城中大沙河的春水中，惊现7只美丽的白天鹅，令市民欣喜不已。一时，全城静了下来，慢了下来。我也在观鸟队伍中，不觉竟呆呆站着欣赏了半小时。

冰融水涨的河面，宽阔、清澈，水天一色，轻风漾起粼粼微澜。7只天鹅何时从天而降，无人知晓。那个暖阳复照的午后，它们已然优雅地浮在了与我们日夜相伴的大沙河之上。

我在小城生活20余年，第一次有幸得见。这猝不及防的邂逅，治愈了我的浮躁。本想着，翌日天鹅即会启程；可一连数日，它们都在河中休憩，延续惊喜，与岸边的人们相看不厌。天鹅许是历经漫漫长途飞翔，俯瞰到这一处隐在太行深山的小城，于是欢喜停驻。它们欢喜，我们亦欢喜，欢喜在这美好的初春相遇。我因它们的不惧风雨、团结互助、一路北飞而欢喜，因它们的高洁无瑕、不急不躁、娴静逸然而欢喜，也因我们的绿水青山、优质生态、美丽家园而欢喜，因我们的静静观赏、爱惜守护、人鸟和谐而欢喜。

近日的工作颇为忙碌，我也常常焦躁难安，但只要望见天鹅的倩影仍在，我便瞬间放空释然。我明了它们不日又将远翔，但我更清楚它们本就心在远方。其实在这一点上，我与天鹅一样。

周末闲游，路遇朋友于姐，邀我去她家午餐，说是村里正值庙会，正演着村戏，她备了家常饭待客，“就是添把筷子的事儿”。一句话，满满的乡情，让我顿觉一种“相请不如偶遇”的亲切，于是便“恭敬不如从命”。

于姐从山东济南嫁来倪家洼，因精明能干、温良和善，被村民推选为村支书。这连续5天的村戏便是她张罗着请的。河南坠子，高亢婉转，村民很喜欢。农事之隙，人们搬把凳子或坐块石头，听得津津有味。卖衣服的、卖日用杂货的、炸油条的、开儿童游乐场的，挨挨挤挤，占满村街。于姐带我在人群中穿行，不时跟乡亲们打招呼。戏曲音儿渐弱，一处矮山环抱、温馨整治的农家小院，闪在面前。

撩帘进屋，当屋圆桌上已摆满丰盛的菜肴和碗碟筷。地道的枣杠子酒倒上，清香洋溢。炖野生草鱼、炸小鱼、腌肉烩菜、切瓣儿腌鸡蛋、韭菜鸡蛋炒苦累、玉米糁杂粮粥……久违的农家饭、久违的乡亲会餐，安抚了我的胃，更治愈了我的心。

本是闲游散心，却与友人不期而遇，治愈了我长期因工作压力带来的困扰。饭罢，我决心像于姐这样，脚踏实地做好每一件事，就够了。

心有结，就得解。不妨停下前行的脚步，走出困守的一隅，去邂逅生命中不期而遇的“天鹅”“乡村”“山水”“美食”，或者去遇见如于姐这般对生活充满激情的人，治愈心中的内耗与郁结。

其实，那些不期而遇的美好来得并不难，只要肯敞开心扉去发现。我习惯塞上耳机，在街巷、公园行走。沉浸于广播之余，更易被周遭所遇所见而打动。那些隐在街巷里苍劲葱郁的古槐，看遍人世间的熙来攘往，让我心生笑待浮生的淡然；那些上了年头，却依然惹人倾慕的小吃店、手艺店，让我对店主几十年不变的味道与技艺心生敬畏，懂得了什么叫坚守；那些天真无邪的孩童笑声、活力四射的青春身影、执手搀扶的老夫老妻，让我觉得一世烟火人间值得……

写就这些文字，已是黄昏，朋友圈得见大沙河上又飞来一只落单的天鹅，凑成8只，水上风景更为靓眼；倪家洼的夜场大戏，又将鸣鼓开唱，唱出新农村的精气神……于是，我关了电脑，换上春装，走向自然，去拥抱又一个万物萌发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