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垄

在草木大家庭中，恐怕没有一种蔬菜像香菜那样两极分化到极端——喜欢香菜的人，有“一日不吃，如隔三秋”的感觉；厌恶香菜的人，见之便掩鼻遁走。这是香菜自己也始料未及的吧？

记忆中，老家的乡亲们喜欢叫唤香菜的另一个名字：芫荽。只是早年的乡下人多不识字，根本不知道“芫荽”这两个字怎么写，而且还口口声声地把芫荽叫成“盐须”“烟碎”或“腌岁”（土语，音同），殊不知正确的读音早就给读错了。我是香菜即芫荽的铁杆粉丝，我与香菜的“爱恨情仇”也是值得说道的。

小时候，我从没听说过世上还有一种菜叫香菜。平生与香菜的第一次接触，是我到异乡读高中文科班时的事了。同一宿舍里，有北一片的同学好友带来了一罐腌制好的香菜，并不厌其烦地在我面前鼓吹香菜之妙，认为“不吃香菜实乃人生一大遗憾”。在他隔三差五反反复复的撺掇之下，从筷子尖搛一点试试到大块大块地入口咀嚼、回味，从慢慢接受到成为无香菜不欢的饕餮之徒，我对香菜的感情有了质的飞跃，最终摇身一变为芫荽的粉丝。说来有趣，多年以后，儿子也被我练成了坚定不移的“香菜新兵”。

如果用一颗包容之心看待香菜，这种在古老的《诗经》里被称为“胡荽”的菜蔬，实在配得上餐桌上的宠儿。可以把香菜当成调料、配料，可以借香菜来提味、提鲜，貌不惊人的香菜既能做一桌菜肴的点缀，又能使多种菜品增添“灵魂”。

我最喜欢的香菜吃法，无外乎凉拌和煲汤两种。焯过水的香菜，仿佛更有灵气和活力，将其撕成小段或切成碎末，佐以糖醋麻油等等，放上些许带着红皮的花生米，一盘炝香菜可让人食欲大开。四季凉菜，诸如凉拌木耳、凉拌鸡丝、凉拌菜瓜烧瓜、凉拌莲藕菱角等等，都可以撒上香菜，使菜品有模有样、鲜靓诱人。家乡的酒桌上常见一道凉豆腐，用鲜嫩欲滴、绿意蒸腾的香菜叶盖在白嫩的豆腐块上，养眼得很。做番茄蛋汤、紫菜蛋汤时，在红黄与紫黄之间，配以嫩绿的香菜，有让人心神荡漾的感觉。直接用香菜煲汤，或许是少数人的“独创”，我特别喜欢那汤的颜色和味道，玉液一般，爽口提神。香菜还可以用来炒猪肝、包饺子、炸肉丸等等，至于冬天各种各样的火锅里，又怎能少得了香菜的身影？待底锅沸腾，放入香菜，只一涮，远远就能闻到那略显霸气的味道。

母亲知道我和她的孙子都喜欢吃香菜，即使八十大几岁了，仍坚持每年种上一小块香菜，目的只是让我们解馋。秋冬时节，当我们尝到老人家亲手种植的香菜时，总有一种特别的幸福洋溢在心头。等到春暖花开，香菜渐老，虽不宜继续做菜，但它开出的花儿却非常精致、漂亮，临近观赏，使人心情舒畅。香菜花开之后会结出种子，可制药，对健胃消食有特别的作用。这是香菜对人类的另一大贡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