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优

雨声滴答，凉意迁延。一切静下来，鸟儿忘了集会，时间仿佛停止流逝。犹豫着是否起床，是否要去菜市场。

此刻，如果就这样窝在床上，静静地听秋雨在雨棚上敲击散漫而随意的曲子，无疑也是惬意的。随便翻翻闲书，会意处欣然一笑。睛耕雨读，据说是古人的日常。晴天耕种，保障物质的供给肉身的给养；下雨天就不用劳作了，待在屋子里读书，以期获得精神上的滋养和丰盈。

想想冰箱里，早先买的一朵西兰花，已经黄了；两根丝瓜显然不能支撑起两个人一天对蔬菜的需求量。立马起床，洗脸漱口，噔噔噔下楼。有人买菜已经往回走了，大包小包地提着，雨水从伞角坠下，滴答滴答。桂花的香气清淡了许多，桂树下，小小的花朵儿躺在雨水里，湿漉漉地冷清着。市场外，有人拉了丝瓜卖，看起来不错，便挑挑拣拣，选了一些。又去市场里，杂七杂八，买了一大袋。

买菜回来，听到欢快的笑声。两个小女孩蹦蹦跳跳，背着小书包从楼上下来。一样的衣着，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脸，一样的五官。哇！双胞胎。天蓝色缀了碎花朵的上衣，白色的蓬蓬裙，光亮的小黑皮鞋，仿若寂静的楼道里飞出了两只花蝴蝶。年轻的男子跟在她们身后，撑把大伞，身子前倾，手臂伸得老长。雨点儿在伞面蹦蹦跳跳，女孩儿在伞下蹦蹦跳跳，她们脑后的小辫子，也小鸟似的一跃一跃的。

“慢点，慢点！”年轻的爸爸一会儿将伞偏向左，一会儿将伞偏向右。两个女孩儿蹦跳着，跑出伞外，将水踩得飞溅起来。“咯咯咯！”“哈哈哈！”雨点儿打在她们头上、脸上、身上、鞋面上，她们一点儿也不理会。背后的小书包也一跳一跳的，“安琪幼儿园”几个字像要飞起来似的。“小心，小心！”年轻的爸爸走在他们身后，高高举着的大伞，仿佛飘在空中的一朵云。

等公交车时，雨小下来了，只剩下些飞沫在空中飘。公交车慢慢驶来，一位老妈妈匆匆赶来。她的白色塑料袋里，装了红色的果子。我盯着她的袋子：“柿子啊？”“嗯。”她笑了，在我旁边坐下。5个柿子，红彤彤的，圆溜饱满，个头差不多大，果柄处还有叶子。那颜色不是青，也不是由青转黄，而是红，通透的红，特别喜庆。

一场秋雨一层凉，接连几天的雨，天气真的凉下来了。客厅空旷，风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在耳边游荡，在心上盘桓，时刻提醒着我：是时候了，该向温暖而柔软的事物靠近。晚餐煮了丝瓜面条。吃一碗面，就一碗汤，丝瓜的清香，面条的劲道，油盐酱醋，妥妥帖帖抚慰着味蕾与胃口。雨声残响，灯光柔暖，有书读有茶喝，是为良夜。

《古诗十九首》里说：“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无为守穷贱，坎坷长苦辛。”平平常常的一天，却也有小小的难以具陈的欢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