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大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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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大杠

■武青

老家的阁楼上有辆二八大杠。

时间冲淡了儿时的记忆,我只能隐约记起父亲曾骑着它载我兜风的画面。闪亮的车身,高高的大杠,斜坐在大杠上的幼小的我,清脆的车铃,匀速旋转的细细的车轮,还有我背后倚着的宽阔而温暖的胸膛。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辆二八大杠不再亮闪闪了呢?我又有多久没有和父亲心贴心地交流过呢?

也许是从我上小学,与父亲之间有了绕不开的作业问题的时候;也许是从我上了初中,住校不常回家的时候;也许是从我上了高中,忙于学业的时候;也许是从我上了大学,被新鲜事物迷了眼的时候……

偶然有一天,我看到老家阁楼上的这辆二八大杠。它倔强地立在阁楼的角落里,满身的灰尘似是时间的年轮。细看之下,这又不是记忆中那辆载着我经历风雨的二八大杠。父亲骑着载我的那辆是永久牌的,而这辆二八大杠是凤凰牌的。

“找到了吗?”看到我许久没有下楼,母亲上来找我了。这时我方才想起,我是上来帮母亲找她的老蒲扇的。母亲也看到了二八大杠,“还记得这辆车吗?哦,你是不记得的……”

“之前那辆去哪儿了?”我好奇。

据母亲说,之前那辆二八大杠丢在送我去医院的路上。5岁那年冬天,我半夜发起了高烧,父亲骑着那辆二八大杠载着母亲和我去医院。二八大杠细细的轮子不耐冰雪,还没骑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便打了滑。父亲只顾着护住我和母亲,二八大杠滑跌到了沟里。母亲吃力地抱着烧得迷迷糊糊的我,从沟里拉出了前轮胎已经变形的二八大杠。车是不能再骑了,父亲把它停在了路边,冒着风雪,用军大衣裹着我走了6公里路,赶到了医院。

等父亲再想起那辆二八大杠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毫无悬念的,永久牌的二八大杠丢了。那是母亲的陪嫁,父亲又自责,又心疼。

20世纪80年代,一辆永久牌的二八大杠相当于父亲4个半月的工资。虽然那时生活相对拮据,但他舍不得母亲难过,父亲打定主意要再买一辆新的。

于是,父亲过上了省吃俭用的日子。在这之前,家中最大的开销就是书,父亲爱买书,在这之后,父亲列了一份书单,将我想要的书放到了前面,却把自己喜欢的书排到了最后。他努力缩减着每个月买书的开支。

不知过了多久,父亲终于推回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而我却再也没有坐过它。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二八大杠,我的眼前浮现起父亲坚毅的脸庞。

等父亲回家,我想给他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