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米花炸开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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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米花炸开的年味

■王阿丽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年味是从爆米花那“嘭”的一声巨响中开始的。

腊月里,也是农闲时节,年关将近,大人们就忙着在家里补补洗洗、掸尘擦窗,孩子们最盼望的是被大人派活去炸爆米花。清晨,妈妈称好大米、玉米和蚕豆,包好一小包糖精,递给我5角钱,说:“今天炸4锅,找的零钱就不要给我了!”乐得我稀饭也不喝了,挎上盛爆米花原料的竹箩,带上空布袋,一溜烟跑向村北边炸爆米花的刘爷爷家。

刚走到刘爷爷家巷子口,就远远地听到“嘭”的一声响!好家伙,自以为来得挺早,没想到刘爷爷家门口已排起了长龙,我跑得更加快了,把竹篮放到队伍的尾端后,连忙跑到刘爷爷旁边,看他炸爆米花。只见刘爷爷用量桶量好将要爆炒的大米,倒进炒米机内,捏了些糖精放进去,然后把机口盖子扳紧。他坐到小板凳上,左手有节奏地转着炒米机摇把,右手把风箱拉得“呼哧呼哧”直响,炒米机挺着个腰鼓形的黑肚子在火焰上不停翻滚。过了一会儿,刘爷爷停下来,从旁边的炭堆上往炉膛内加了些黑炭,继续摇,眼睛不时瞅瞅炒米机上的压力表。

排队的爷爷奶奶们边等边唠着家常。“高爷爷,你家今年玉米收成好,这个竹箩里面能炸三五锅呢!”“是啊!今年我把自留地河边斜坡上的地都利用起来,种了玉米,今年过年啊,二女儿要回来,她嫁得远,有4年没回来了,我那小外孙儿就喜欢吃爆米花,过完年让女儿多带些爆米花回去!”高爷爷乐得合不拢嘴,口水从豁牙处渗出,他赶紧掏出手帕擦了擦。

看着这么多排队等候的人,我开始盘算还要等待多久才能轮到我。地上排满装爆米花原料的各种容器,有淘箩、瓜瓢、簸箕等。我数着一个个容器,爷爷奶奶们不停地纠正我的数数,哎哟!一个容器内装的可不止是炸一锅的量,轮到我最起码得等上四五十锅。此时,我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丽儿,快,把这碗稀饭趁热吃了!”这时,耳边忽然传来妈妈的声音,我欣喜地端过妈妈递来的粥碗。“丁老师,你女儿没吃早饭就过来等爆米花啦!”“听说要爆米花,她拔腿就跑,让她吃完早饭再去也不听!”妈妈说完疼爱地看了看我。“来,掺一些炒米!孩子这是想留个空肚子等着吃米花呢!”李奶奶边说边抓了一把刚炸好的炒米放到我碗里。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孩子们可没闲着,女孩子玩起了踢毽子、跳绳、跳房子等游戏,男孩子玩起了抽陀螺、滚铁环、打弹珠等游戏。不管玩得多么投入,我们只要听到刘爷爷的那一声高喊:“响啦!”便捂着耳朵围成一圈,只见刘爷爷迅速拎起炒米机,把机口对准麻袋,用力一按,只听“嘭”的一声,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腾,气浪瞬间把麻袋冲击得又直又圆。我们在烟雾里欢呼雀跃,做着飞天的动作,仿佛成了下凡的仙女。嘴馋的男孩捡拾着散落在地上的爆米花,我们在令人迷醉的香味中,等待一声又一声巨响……

有了爆米花,年味就越发浓厚了,妈妈计划着爆米花的用途,做炒米糖、鸡汤泡炒米、荷包蛋炒米茶等等,这些家乡过年美食可一个也不能少。

我想,年味儿,是爆米花炸开时的那一声巨响,是乡邻们那一把炒米中浓浓的关爱,是父母期盼儿女归乡的喜乐,是子女携爱返程的幸福,更是我至今还怀念不已的舌尖上的家乡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