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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那年
■乔欢
又到一年高考时,我不由想起了自己当年的难忘经历。我参加高考那年,正值香港回归。老师对我寄予厚望,我却越来越焦虑彷徨。
临考前几个月,我日夜紧张不安,担心自己考不好,担心考砸后妈妈会非常失望……同学们都在埋头苦读,而我,晚上经常做噩梦,白天则精神不振,神思恍惚。医生说我有一点低血糖,营养上要加强,心理上更要放松。
一天课间,我发现抽屉里居然有一本《微型小说选刊》。进入高三后,老师不让我们看课外书,平时习题和试卷都做不过来,我们也根本无暇去看闲书。这是谁放到我抽屉里的?我四下环顾,迎上了好友明子关切的目光。
明子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位置,我则坐在教室第二排中间,我和明子之间隔着好几排。我悄悄举起杂志,用眼神问他,他点点头,眼睛里亮晶晶的。
正是课间时分,教室里有些嘈杂。我捧起杂志看了几篇,没想到里面的故事还挺有意思,那些小说篇幅短小,机智有趣,我不禁边看边笑。
由于只能在课间翻上几篇,那本杂志我足足看了两个多星期。后来,我装作从后门经过,不动声色地把杂志放回明子的抽屉。
第二天,我发现抽屉里又出现了另一期《微型小说选刊》……就这样,我和明子仿佛默契的地下党员,他放一本,我看一本;我还一本,他再给我放一本新的。杂志一本本地看下去,我的焦虑情绪也越来越轻。虽然我的课间时间被“课外书”占有,但在课堂上我能更专心地复习迎考了。
那年高考,我顺利考上了大学,如愿进入中文系学习。
多年后,我开始写作,写散文,写评论,也写小说,尤其对短篇小说情有独钟。我觉得自己仿佛是天生的故事讲述者,短短几年,创作的短篇小说已先后发表在省、市和国家级刊物上。而明子,他从师范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备受尊敬的人民教师,已带过好几届高三毕业班,送走了一批又一批也曾在青春期迷茫过的学子。如今他已经是桃李芬芳满天下。
我常常想,那年高考,如果没有明子的关切和帮助,如果没有那些从天而降的“课外书”,我的人生道路不知会走向何处。正是明子和那些“课外书”改变了我,拯救了那个高考前极端焦虑脆弱的我,直到今天,我仍然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