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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菜油香
■王建明
前几日,岳母与妻子通电话时,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乐呵呵地说:“今年油菜籽收了不少,可以打30多斤菜籽油呢!有空回来拿去尝尝吧!”
年逾古稀的岳母独居在老家。周日,我和妻子如约而至。临别,岳母拿来漏斗,置于一个塑料壶上,端起油桶,浓稠的菜籽油丝线般缓缓流淌。“满了、满了……”我说道。岳母停住,把漏斗放在壶上,说:“漏斗上还有油,一滴都不能浪费。一滴油十滴汗,不容易啊!”
岳母说,这菜籽油,人家出再高的价钱都不卖。我说:“卖些吧,反正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岳母回答:“去年的菜籽油还没吃完,我一个人能吃多少啊?你们难得回来一趟,这新榨的油,你们全部带回去。”“我带陈油吧,新油你自己吃。”我对岳母说。“陈油哪有新油香,给你们当然要最好的。”岳母的语气一直不容反驳。
“超市可以买得到。”我说。岳母却说:“这是自家榨的,比外面买的要好。你们有车,放后备厢不碍事。”岳母的话让我难以拒绝。
种油菜是个繁琐的活,既要育苗,又要培管。收油菜籽是我儿时觉得最苦、最累的活。阳光越强烈,温度越高,越是揉油菜籽的好时机。大人们先把地弄平,铺上一块塑料篷布,再用锄头把土块上面的油菜根锄掉,将油菜一捆一捆搬来平铺,然后用梿枷在油菜秆上一次次捶打,荚里万千颗油菜籽纷纷跳出,打碎的油菜秸秆也和油菜籽搅和在一起。这时大人们便先用竹耙子把长的油菜秆划去,再用大眼筛把打碎的秸秆和油菜籽初分开来,最后用小眼筛筛。黑油油的油菜籽就哗哗地从小眼筛里滚落到油布上,滑溜溜堆在一起,勾勒出沙丘一样的弧面。最后利用自然风,把油菜籽扬一扬,便可以“颗粒归仓”。
岳母年迈,我们总劝她该歇歇了,可是她虽然嘴上答应得爽快,但每年依然坚持耕种,新榨出来的菜籽油也大多给了我们。或许在她看来,让我们的日子被菜籽油浸香、温润,才是最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