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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小满
■黎洁
麦粒初黄,稻花始香,进入小满,似乎就已经有了一种获得感,多了几分可期。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云:“四月中,小满者,物致于此小得盈满。”乡下有谚语云:“小满不满,干断田坎”“秧奔小满谷奔秋”“立夏小满正栽秧”。
忙,是小满必不可少的节奏。栽秧,可得赶紧了,再不栽,秧子在秧田里就分蘖拔节了,等那时再栽出去,还能收几粒谷子呢?小麦,正是灌浆的时候,得抓紧最后一次防病治虫了,再怠慢,那浆子真就灌不满了。油菜籽得抓紧收了,否则菜籽就撒得满山满坡都是,变霉变烂生了芽收不回去了,一切都白干。养蚕,更得抓紧了。相传小满为蚕神诞辰。蚕是娇贵的“宠物”,很难养活。气温、湿度,桑叶的冷、熟、干、湿等均影响蚕的生存。由于蚕难养,古代把蚕视作“天物”。为了祈求“天物”,期盼养蚕有个好的收成,人们常常在四月放蚕时节举行祈蚕节。这节日,也就在小满前后。
栽秧、管麦、收菜籽、养蚕,小满一到,哪一件事儿都耽误不得,这是乡下人千百年来一直坚守的最朴素的道理。
“小满小满,麦粒饱满。”记得小时候,小伙伴们最喜欢在这样的时候结伴来到田间,摘下饱满的麦穗,一搓一揉一吹,一小把黄中带绿的麦仁就放到了嘴里。嚼一口,嫩生生、肉筋筋,甜丝丝中带着清香。
小满时节,也是播种的时候,“小满芝麻芒种豆,秋分种麦好时候”,芝麻就是在小满时下种的。小满还是收获的时节,“小满见三鲜:黄瓜、樱桃和蒜薹”,此时的黄瓜顶花带刺还沾着晨露,在初升的阳光里采下,最是鲜嫩爽口,而那“雨余红更娇,深巷卖樱桃”的一声声叫卖,在一碧如洗的芭蕉窗下听来,是多么诗情画意。“小满桑椹黑,芒种小麦割”,一想到这句话,那紫黑色的清甜可口的桑椹和那一去不返的摘桑椹的金色童年马上就出现在眼前……
田野里,小麦经几场雨水,愈加青翠油亮。枝头的麦粒饱满而有弹性,沉甸甸的。早晨的阳光温和地照在枝头,这时,阳坡上的麦浪渐渐泛出了隐约可辨的微黄,但离成熟还缺一段阳光和风雨。
其实,我们都在为“小满”而奔忙着。小满一词,虽为节气,但用于比喻人生,亦为巧妙。不满,则空留遗憾;过满,则招致损失;小满者,满而不损,满而不盈,满而不溢。小满,是季节,是时令,更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