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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煤油灯
■乔金敏
小时候,家家户户用来照明的都是煤油灯。记得我家当时只有两盏煤油灯,一盏带有玻璃灯罩,一盏不带灯罩。
不带灯罩的煤油灯像流动的哨兵。经常被母亲提着从厨房到卧室。如果风从没糊紧的窗户中钻进来,母亲就伸出右手像一面扇子那样遮挡着。当然,脚步要轻,要慢,不然,身体带来的风也会吹灭那柔弱的光亮。
带有灯罩的煤油灯是夜晚家中一轮明月。勤快的父亲每天都把玻璃灯罩擦得干干净净,放在堂屋的饭桌中间。晚饭后,母亲在灯下缝补旧衣服、纳鞋底,做一些针线活,而我就趴在桌上写作业、背课文或者胡乱涂鸦。
有时候,会被一两只飞蛾打扰,我就握着笔,凝视那飞蛾围绕灯光飞来飞去的样子,觉得挺好玩。而母亲则不以为然,瞥了我一眼,然后就把灯罩取下来,飞蛾径直向灯火扑去,只听“刺啦”一声,被烧焦的飞蛾像一只黑苍蝇似的掉落灯旁……青涩而懵懂的我,还不知道“飞蛾扑灯”的含义,只得低下头乖乖地写作业,生怕被母亲责骂。
待我写完作业,全家人就吹熄灯盏上床睡觉。那时候,煤油紧缺,凭票供应。为节省灯油,都早睡早起。我常常不能很快入眠,就在床上缠着母亲讲故事。
上初中时,学习任务加重,煤油灯陪伴我的夜晚就多了,时间也加长了。每晚我都在煤油灯微弱的灯光下复习功课,母亲也顾不上节省煤油。可我还是知道节约的。我把用细纱搓成的灯芯挑得很短,只要能看见课本上的字就可以,大约只比古书上说的“凿壁偷光”略好些吧。若是在煤油灯下待时间长了,遇到灯油不多、灯芯起花冒烟,第二天鼻腔里都黑乎乎的。
就是这样的煤油灯,伴我走过了一个个春秋冬夏,陪我读完了小学、初中并考上了高中。当时,村里考上高中的仅我一人,家人高兴,我更高兴。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很感恩那盏煤油灯。
到了20世纪80年代,乡村基本通电,家家户户都安装了电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梦想成真,煤油灯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母亲和我一样,对煤油灯有种别样的感情,她健在时舍不得扔弃,就用旧皮袋子包裹好,放在老屋墙角。后来,随着母亲去世、老屋拆除、我到城里工作,那盏煤油灯也无人问津,不知去向。但于我而言,最初点亮我人生旅途的是那盏亲切的煤油灯。至今,它仍在我的记忆中闪烁着爱和希望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