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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 芋
■乔加林
我出生在20世纪70年代初期,在那个物资极度匮乏的时代,农村家家户户都很穷,我们家在村子里是最穷的一家,说吃了上顿没下顿也一点不夸张。从小深深烙印在我脑海中的便是“饥饿”二字。一个礼拜能吃上两顿玉米面饼都是奢侈的愿望。因此,我常常靠着山芋充饥,可以说我是吃着山芋长大的。
山芋的栽种方法很简单,把山芋藤用剪刀剪成五寸长左右,插在土里浇点水就能成活。一段时间后,一片片绿莹莹的红薯叶相互缠绕,盈满广袤无垠的田野,犹如一张张油绿色的地毯铺满地面。
山芋浑身都是宝,除了土里的茎块,叶子也能吃。将山芋的嫩叶掐回来,洗干净炒着吃或下面条都可以,叶子下面的叶梗剥掉外皮切成小段放上佐料爆炒,也是一道营养丰富的美味。山芋还会开花,山芋花淡紫色,像一朵小小的喇叭花,非常漂亮。那时,村民们变着花样吃山芋。除了烧烤蒸煮,山芋还能磨成粉制成粉条、做成饼或切块烧稀饭。
收获山芋的时候,父亲套好牛梭拉着独犁开始起山芋。犁铧插入山芋垄,随着牛步缓缓前行,一道道犁痕下裸露出一个个通红的山芋,大小不等的山芋一字排列在新鲜的土地上,绘制成一幅丰收的画卷。母亲带领我和两个姐姐,或挎着篮子或拿着麻袋在犁铧后面捡山芋,然后运到地头平板车上拉回家晾晒,去水分后存放到地窖里。
那时,母亲为了不让我们饿着,每天早晨都在大铁锅里煮上满满一锅山芋。不管是大人从农田里忙碌回来,还是小孩子从学校放学回家,都会跑到厨房掀起锅盖取来吃。忙了一整天的农活,晚上收工后,母亲还要不辞辛劳烧锅做饭。她把山芋削皮、洗净,再切成小块放进锅里,加上水放入碱面,待锅里的水烧开后,下入小半瓢玉米面烧开即可。母亲烧的山芋稀饭不稀不厚,掀开锅盖稀饭喷香扑鼻,配上咸菜萝卜干,那味道真是美极了,我永远也吃不够。
上下学路上或放牛羊时,几个小伙伴围在一起烤山芋最让我难忘。烧烤半个小时左右,大家用小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开柴草灰,香喷喷的山芋味儿让人直咽口水。小点的山芋有时会被烧焦,大点的有时又烧得半生不熟,但这丝毫不影响大家的兴致,小伙伴们边吃边聊,草木灰染黑了一张张笑脸,个个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