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书云

我的童年，有许多的趣事，至今仍记忆犹新。20世纪70年代，春末夏初的夜晚，我经常和小伙伴一起到水田里去照鳝鱼。所谓照鳝鱼，就是晚上提着灯火去水田里捉鳝鱼。

照鳝鱼的工具很简单，只要一盏灯、一把夹子、一个篓子就够了。灯是把装过油漆的小空铁皮筒子，用一段一米左右的铁丝拦腰系住，另一端系在一根拇指粗细、一米左右的竹棍上，再在筒子里塞些旧棉絮或布片，然后浇上柴油点燃就成了。夹子是用竹片制成，像家里的火钳。篓子由竹条编成，或圆或扁。照鳝鱼时，1个人可以，2个人也行，3个人更好。我们常常是3个人一伙，每天晚上能抓好几斤鳝鱼。照回来的鳝鱼只是自家吃，很少出卖。

那年初夏的一个晚上，天气不是很热，南风悠悠，繁星满天，蛙声一片，我们3个小伙伴结伴来到一大片水田里照鳝鱼。水田里的禾苗还没筷子高，风吹禾苗，沙沙作响，一股股清香直扑鼻孔。这个季节，这个时候，正是鳝鱼出来活动的大好时机。鳝鱼爱到田埂边吃蠕动的蚯蚓或小鱼虾，它们弯曲着身子，静静地埋伏在田埂边，等着送上门来的美食。鳝鱼在晚上很笨，灯照着它时一动不动，等夹子夹它时，才使劲扭动身体，但被夹子夹住后它是逃不脱的，那夹子下端有细细的齿。当我们来到一处地势低洼的田边时，提灯的伙伴惊呼：“好多好大的鳝鱼！”我抬头一看，只见田埂两边的水田里，浅浅的水中藏着一条条肥硕、金黄的鳝鱼。拿夹子的小伙伴忙得不可开交，他左一下，右一下，把一条条鳝鱼抓进我提着的篓子里。不一会儿，篓子便装得满满的。

“回家去吧，把鳝鱼送回家再来照！”我提议。

回到家里，母亲见我们照了一篓子鳝鱼，很高兴。可正当我们把鳝鱼倒进一口水缸里再准备去照时，母亲却拦住了我们说：“别去了，等吃完了这些鳝鱼再去吧！”我们不同意，母亲又说：“你们把鳝鱼全照了，来年便没有的照了，留些做种吧！”“我们不照别人也会照啊，况且，我们是不会捉那些还没有长大的鳝鱼的！”我辩解道。但任我们说什么，母亲就是不同意。

如今回乡时，儿时的伙伴飞伢子告诉我，现在家乡的鳝鱼很少了，捕的人太多，而且他们捕鳝鱼的方法还很“高明”，不管是白天黑夜，不管是田里沟里，只要用电一触，用药一撒，大小鳝鱼便乖乖地从水里、泥里拱了出来，毫无反抗能力，野生鳝鱼几乎要绝种了。

听了飞伢子的话，母亲当年的那句“你们把鳝鱼全照了，来年便没有鳝鱼照了，留些做种”，一直在我脑海里闪现，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