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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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苔

■王永清

“青苔满地初晴后,绿树无人昼梦余。”接连几天的绵绵阴雨,院前院后的屋角里、斑驳的墙壁上、潮湿的井栏边、老院子的水管旁等地方常常会长出一丛丛青苔,它们静静地长着,冒着清清爽爽的绿,四处蔓延着。于是,村庄、原野,到处晃动的,都是它的身影,到处浮动的,都是它的绿意。

小时候,家乡农村院子的土围墙上常见青苔。围墙一般用土坯砌筑,也有用黏性强的黄土夯实而成的。顶部防潮层通常用油毡、芦苇或麦秸覆盖压实。盛夏时节,几天连阴雨,潮气积聚,青苔就悄无声息地长出来了。那土墙顶部,生着厚厚一层青苔,绿意浓浓地鲜亮着。土墙色黄,青苔苍翠,两相辉映,竟有几分中国

画的意境。

在一个叫歇马的小镇,我见过窄窄的老街,长而幽深,两面是古旧的房屋,斑驳的老墙由青砖垒成,砖也陈旧了,边边角角都破损严重,或许是雨水、大风或是阳光给“磕碰”出来的。青砖缝隙处滋生出了青苔,曲曲折折宛如老墙凸起的筋脉。青石板铺成的路面,边边角角都挤出了青苔,镶上了一圈绿色的边。在老街中行走,眼睛随处可见鲜绿的青苔。于是,行走都葱翠轻盈了起来,让人恍惚间跌落到时光的深处。

我还见过清泉之下青苔的模样。水流潺潺,在大大小小的石砾间百转千回,而绵密的青苔,泛着淡淡的光、润润的绿,颇有“油油的在水底招摇”之感,有

种天然的野趣。我脱掉鞋袜,小心翼翼在溪中前行。溪水吻着、青苔挠着我的脚踝,我踩在柔软而湿润的青苔之上,好像踩在悠悠岁月之上,心无纤尘。此情此景,让我不由想起了冰心在《寂寞》中的句子:“他便脱鞋和袜子,轻轻地走入水里,一面笑道:凉快极了,只是底下有青苔,滑得很。”

古人写青苔的诗不少,特别喜欢袁枚那首诗《苔》:“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诗人笔下的青苔生长环境是恶劣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青春依然萌动,如米粒一般微小的苔花,也依然像那美丽高贵的牡丹一样自豪地盛开。诗言志,诗人仕途不顺,33岁就退隐,他的这首诗中传递的,除了抒发青苔勃发

的生命力,还有一种不卑不亢的生活态度吧。

我没有见过青苔开花。据百度百科介绍:青苔结构简单,虽然有茎、叶,但茎无导管,叶无叶脉;叶由单层细胞组成,只有假根而无真根;不开花,所以没有种子,只能靠孢子繁殖。袁枚看到的“苔花”,可能是苔的孢子体的孢蒴,或雄器苞。但是,我宁愿相信:青苔是开花的,且开得热烈精彩。

细细想来,低微平凡的青苔,多像绝大多数草芥一样。它们谦和、不霸道、不谄媚、也不妄自菲薄,用自然而为的生命状态,坚强地活出自我。也许生命里永远也体会不到什么叫奢华,但它们世世代代,生生不息,努力进取,用绿色的生命来涵养和装点着我们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