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永学

前两天，我下班回家，刚迈进家门，一股浓郁的菜香扑面而来。只见母亲端着一大盘氤氲着热气、色彩斑斓的菜肴，从厨房走了出来，边走边说：“快来吃饭吧，尝尝你最爱吃的什锦菜。”母亲难得到我家来，依然不舍得闲着。旁边，女儿开心地说，“老妈，今天我给外婆做助手，也学会烧什锦菜了。”

盘子里，胡萝卜的红，金针菜的黄，莲藕冬笋茨菰的白，木耳香菇的黑，芹菜叶的绿等，看着都是美美的享受。我迫不及待抓起筷子，夹了一口送进嘴里。冬笋脆嫩鲜香，百叶木耳劲道爽滑，好吃。再夹一口，香菇浓香软糯，蘑菇平菇极鲜，香芹爽口，真是美味。再来一筷子，茨菰鲜糯，莲藕清脆，荠菜清香。各种滋味弥漫在整个口腔，合着脆崩的声音钻进了鼻子和大脑，唇齿含香中，一部色香味俱全的交响乐上演了。

很久没有吃到母亲烧的什锦菜了。记得小时候，每到腊月下旬，母亲都会烧一大锅什锦菜。由于年前特别忙，腌腊肉、灌香肠、磨豆腐、蒸包子、给孩子们做新衣、扫尘、置办年货等，有时候来不及做菜，这时什锦菜最为方便，随吃随取。

母亲做的什锦菜，总是受到家人的一片赞叹，大家爱不释口。这道色彩缤纷、入口清香、满口爽脆的素菜，不输任何一道荤腥大菜，让味觉、视觉、听觉都是满满的享受。

母亲选择什锦菜的原料颇为讲究。什锦菜又名“十样菜”，当然也可以选十二样或十六样。每样菜都有个好口彩。这其中，黄豆芽形状像如意，有“事事如意”的说法；荠菜是“聚财”的意思；芹菜就表示“勤快、勤劳致富”；黄花菜代表“花样年华、前程似锦”；豌豆头呢，表示“平安”；香菇意为“和和美美”；笋表示生活水平“节节高”；百叶千张，有“千秋百代、代代兴旺”的说法；胡萝卜代表日子红红火火的意思……所以，什锦菜不仅色香味俱全，更有寓意生活五彩缤纷、十全十美之意。

记忆中的美味，总能将人的味觉唤醒，让人追寻。有了自己小家庭后，我也学着做什锦菜。虽然女儿爱吃，但她总说：“你烧的什锦菜没有外婆烧的好看、好吃。”这次母亲来，我正好请教。

母亲说，我知道原因，主要是你太忙了。其实，烧菜和做事一样，都不能着急。不仅原料要精挑细选，买回的干品，如笋、香菇、金针菜等，都要花时间泡发好。莲藕、木耳等均需切细才入味。每一道菜的熟制时间不一致，要分别下锅煸炒。母亲还特地说，调料只需要放盐和少许糖，不用放味精、酱油等，每样菜才能显示出它独有的颜色、香气和口感。

难怪母亲常常一忙就是半天，不马虎，不嫌麻烦。我现在终于明白，之所以母亲烧制的什锦菜如此味美鲜爽，是母亲把她对家人的爱，对生活的仪式感和美好向往，都融入了菜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