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兴市特殊教育学校　常建文

小的时候，家里条件很差，孩子较多。父亲很少管到我们，我们和父亲接触的时间也很少。童年时总是记得，我们在床上打闹不肯睡觉时，只要听到父亲回到家时的一声咳嗽，立马就乖乖地钻进被窝睡觉了。父亲的咳嗽声，严厉而有力，当我们在吵闹、调皮时，只要一听到这咳嗽声，就立马乖起来。因为我们几个都知道，这声咳嗽是警告，听不进警告的人，是会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的。

小升初时，父亲为了不让我在村里的初中就读，就让我到乡镇的初中参加选拔考试。考试那天，天气比较热，父亲破天荒地给我买了一套新的文具，并给我买了一袋子不知名的饮料。进考场前，我用小刀划开那袋饮料，不小心划到了手指。父亲只好用卫生纸帮我包扎了一下，说了句：“考试时可不要像现在这样粗心。”父亲的这句话，我牢牢地记在心里。

后来，我顺利地考入了镇上的中心初中。3年的初中生活，在那段条件极其艰苦的岁月里，父亲为了家庭外出工作。他时不时地寄来书信，虽然勉励我们学习的话不是很多，但总能给我们以力量。中考时，父亲回来了。中考前的一天晚上，父亲突然来到学校，我正在教室里喝着稀饭就咸菜。父亲说：“走，我带你到外面去吃！”那个年代，能够到饭店去吃，对于我来说，完全是奢望。父亲点了碗肉丝面，对于长期在食堂就餐的我来说，那碗面条简直就是饕餮大餐。我狼吞虎咽、连汤带水地把那碗肉丝面消灭了。父亲没有吃，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我吃完后，他说：“孩子，如果你能考上师范，你就能天天吃上这样的肉丝面了！”我后来才知道，师范里的饭菜都是免费的，尽管定量供应，但比起初中食堂的饭菜，那就有天壤之别了。父亲的这句话，似乎在告诉我，美好的生活是要靠人去创造的。父亲关于肉丝面的话，和那碗肉丝面的香味，一直珍藏在我脑海深处。

后来工作了，回家的次数也变多了，条件在渐渐地变好。父亲还是那样，很少和我们说什么，但一聊起来，都是成家立业的话题，也有些如何做人的言语。成家后，我住到了城里，与父亲见面的机会就变少了，每年除夕晚上的聚餐，倒是必不可少的。父亲在饭桌上的话每年都不一样，有时讲，年轻人要有奋斗目标，不能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有时讲，一个人生活作风没问题，不把不是自己的钱往袋子里装，就什么都别怕，尽管去打拼。后来，我做了学校领导，父亲便总是在我们耳边讲，谁谁的亲戚是个大官，哪年被抓了，判了多少年，他母亲过世了都不能见上一面。不管是哪个，能够当上领导都不容易，要珍惜，不要到后来，什么都没有了，让人笑话一辈子。现在回去，说得多的便是要注意身体，戒烟戒酒。总之，父亲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会时不时地在我们耳边说上几句。工作后父亲的告诫，沉稳厚重，像是家长里短，更是友情提示。这种教育，是嘱咐，也是提醒，时刻把控着前进的方向，不让它发生一点偏离。

有时候想想，对待我们的教育，父亲的嘱咐每一次都是那么及时、精准。现在父亲年事已高，但每次回去，父亲总还会有新的嘱咐等着我们，在他眼里，我们永远都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