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磨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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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磨豆腐

■南京师范大学 潘诗勤

周末带着家人一起去了享有“金陵第一古街”美誉的高淳老街。

古朴厚重的石板路面,街旁粉墙黛瓦的建筑,让老街增添了几分古老与神秘。老街上的商品也透着古老的气息,有手工绣花鞋、羽毛扇,还有各种竹制品。

当然这里最著名的要数老街的特色小吃了,“炸臭豆腐啰!”“手工云片糕!”“芡实米糕!”“铁板豆腐!”各种吆喝声让我这资深吃货有点应接不暇。边走边吃,忽然街角旁的一盘石磨映入了我的眼帘。石磨旁的一张小方桌上摆着数杯热气腾腾的豆浆和一块块白嫩的豆腐,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正热情地招呼着前来买豆腐的顾客,我情不自禁地来到了老大爷的摊前。

眼前的石磨看上去有些年代了,石磨的边缘早已被磨得光滑,推磨的木质把手也被磨得锃亮。看着这盘熟悉的石磨,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30年前。

小时候,春节前夕,磨豆腐成了家中的大事。一进入腊月,母亲就从房梁上取下半口袋黄豆。这些黄豆都是母亲精心挑选出来的,粒粒饱满、光滑。除了一部分留作来年的种子,剩下的全被母亲当做宝贝似的装进口袋里,扎紧袋口系在房梁上,以防贼精的老鼠偷嘴。

磨豆腐的前一晚,母亲把黄豆清洗干净,放在大木盆里浸泡,经过一夜的泡发,豆子比原来胀大两三倍,看上去松软多汁。早上,天蒙蒙亮,父亲和母亲便早早起来,父亲推磨,母亲则负责添豆。父亲两脚成弓步站立,全身的力量聚集于两臂,随着身子一前一后摇摆,石磨也被推拉着一圈一圈地转动。母亲除了要掌控好水和豆的比例,还须眼疾手快,否则豆子加不进磨眼,会让父亲白费力气空拉一圈,而他们总是能配合默契。看着乳汁般的豆浆顺着石磨汩汩流下,他们总是相视一笑,磨豆的劲头更足了。

磨完豆汁,就该荡包了。包是一种特制的白纱布,四角系在两根十字交叉的木杠上,木杠的两端用绳子悬挂在房梁上,就形成一个荡包。父亲将一桶乳白色的豆汁倒入荡包内,然后双手握住木杠上下摇荡,牛奶似的豆汁小溪般从荡包底下流到大木盆里。父亲将荡好的豆汁倒入大锅里,开始烧火煮豆浆。

豆浆煮熟后,装进水缸里,开始点浆做豆腐脑了。点浆可是一项技术含量极高的活儿,其中熟石膏粉与豆浆如何配比,熟石膏粉化的水(俗称卤水)放多少适宜,都视需求而定,而母亲总能把握恰当。她一手拿勺在卤水落下的地方来回搅动,不到半小时,就生成一缸豆腐脑。那清香四溢的豆腐脑恍若凝脂,父亲在一专用木架上,放一筛子或专用木箱,上面铺一大块白纱布,将已点清的“豆腐脑”倒进白纱布上,将白纱布四周卷起覆盖豆腐脑,放一块木板压在上面,接着将一扇小石磨放于木板上,将豆腐脑压实,过滤出豆腐脑里过多的水分。两个小时后,白嫩嫩的豆腐就做好了。

剩下的豆渣,母亲舍不得倒掉,放点葱姜爆炒当做小菜,我们吃得津津有味。

母亲把做好的豆腐切成大小相同的方块,放进装有盐水的大木桶里储存,这些白嫩的豆腐足够一家人吃到正月。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些豆腐也算得上是美味佳肴了。

岁月悄然流逝,一圈又一圈,一年又一年,石磨承载了一代人的生活。旋转轮回的生命之后,它已消逝在人们的视野里,但定格在记忆中的石磨豆腐仍让我回味无穷。